【/h/]恒大地产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恒大地产”）欺诈发行债券案以巨额罚单暂告一段落。然而，这场地震的余波逐渐开始。

【/h/]监管部门对恒大地产的行政处罚披露后，对涉事中介机构的追责是市场关注的焦点之一。为其提供服务的经纪人、会计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等中介机构面临相关部门的调查和业务水平的变化。

【/h/]经济观察报采访了上述中介机构，其中一家机构的人士表示，目前，监管部门正在调查相关情况，中介机构是否勤勉尽责、是否会承担责任仍不确定。

【/h/]此外，a股上市公司掀起“撤单”潮，对象是与恒大合作多年的会计师事务所。

【/h/]中国石油（601857。SH）、中国人民保险股份有限公司（601319。SH）和中国信达（01359.HK）已正式宣布与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包括普华永道中天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和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以下合称“普华永道”）“分手”。截至6月6日收盘，杭州银行（600926。SH）、招商蛇口（001979。SZ）、招商轮船（601872。SH）和都市丽人（02298。HK）、招商银行（600036。SH，03968。HK）、宁波港（601018。SH）和宁波远洋（601022）。超过20家上市公司，包括董鹏饮料（605499。SH）、粤电力A（000539。SZ）和青岛港（601298。嘘，06198。HK），宣布取消与普华永道的合作。

【/h/]值得注意的是，6月5日，上海家化（600315。SH）披露，董事会通过续聘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为公司2024年度核数师的议案。6月7日，朗新集团表示，经年度董事会及股东大会批准，已重新委任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为2024年核数师。

【/h/]北京高亮（上海）律师事务所律师郭凤丽表示，“换所”实际上反映了市场对透明度和公平性的强烈要求。当会计师事务所涉及财务欺诈案件时，客户往往会出于公司利益和声誉的考虑选择取消合同以避免潜在风险。

【/h/]与此同时，普华永道还面临着合伙人流失等压力。5月20日，深圳唐唐会计师事务所在其官方微信官方账号发文，表示热烈欢迎注册会计师及普华永道、大华会计师事务所等会计师事务所合伙人加入发展，并表示“来了就是合伙人”。

【/h/]恒大地产债券发行人律师北京金杜律师事务所相关人士表示，随着监管趋严，包括金杜在内的律所从项目验收到内控都变得非常严格，对文稿的完整性和真实性要求也大大提高。

【/h/]监管开启调查

【/h/]5月31日，证监会网站发布公告称，依法对恒大地产欺诈发行债券及信息披露违法案件作出行政处罚决定，责令恒大地产改正，给予警告并处以41.75亿元罚款，对恒大地产时任董事长、实际控制人许家印处以4700万元顶格罚款，并采取终身证券市场禁入措施。

【/h/]处罚决定书显示，2019年至2020年，恒大地产通过提前确认收入的方式虚增收入和利润，导致在交易所市场欺诈发行债券，披露的相关年度报告存在虚假记载。同时，恒大地产还存在未按规定按期披露定期报告、重大诉讼及仲裁情况、未按规定清偿到期债务等情形。

【/h/]与此同时，证监会正在推进对相关中介机构的调查工作。

【/h/]恒大地产发行债券募集说明书公告显示，恒大地产本次发行债券涉及的中介机构包括中信建投证券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信建投”）、海通证券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海通证券”）、中山证券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山证券”）、信用评级机构中诚信国际信用评级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中国程心国际”）和。

【/h/]Wind数据显示，恒大地产于2020年5月至2021年4月在深交所发行的5只公司债券分别为20恒大02、20恒大03、20恒大04、20恒大05和21恒大地产01。在这5只债券发行时公布的发行文件中，恒大地产分别引用了2019年和2020年年报的相关数据存在虚假记载，存在欺诈发行行为。

【/h/]据报道，在五期债券中，中信建投是其中四期债券的独家承销商。“20恒大04”的主承销商为中信建投证券，海通证券和中山证券为联席主承销商；在信用评级机构中，程心国际给予债券和发行人最高的AAA评级。会计师事务所普华永道对恒大地产2019年、2020年年报出具了标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

【/h/]6月5日，经济观察报就上述情况采访了中国程心国际和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两家公司均表示没有对外回复的消息。

【/h/]此前，3月29日，在投资者就恒大地产欺诈发行债券及中信建投如何担任主承销商提问时，中信建投管理层表示，恒大发生流动性危机以来，中信建投及时成立应急工作组，积极配合监管部门应对风险。

【/h/]在对恒大地产的行政处罚公告中，证监会表示，交易所债券市场作为企业直接融资的重要渠道，在降低融资成本、提高融资效率、强化市场约束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债券发行人在享受融资便利的同时，应切实增强法治意识和投资者保护意识。证监会将依法打击证券市场财务造假行为，坚决做到“长牙齿、长刺”，强基本面、严监管、严管理的监管执法，切实维护市场诚信，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

【/h/]仔细确定职责

【/h/]德邦证券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德邦证券”）作为五洋建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五洋建设”）的主承销商和债券受托管理人，在国内首例欺诈发行公司债券案中卷入赔偿泥潭和诉讼纠纷。

【/h/]德邦证券被证监会责令改正，给予警告，没收违法所得1857.44万元，并处以55万元罚款，合计罚款1912.44万元；对项目负责人周、分别给予警告并罚款25万元，撤销证券从业资格。

【/h/]对公司2012年至2014年三年年度报告进行审计的承销商德邦证券、成金田律师事务所、大公国际评级公司和大信会计师事务所也承担相应责任。该案于2020年底由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判，五洋建设及其董事长陈某某、券商和会计师事务所共同向487名投资者赔偿债务本息7.4亿元。其中，证券公司和会计师事务所对投资者的损失承担100%的连带责任，评级公司和律师事务所承担10%和5%的连带责任。

【/h/]恒大地产欺诈发行债券案中，券商可能面临怎样的处罚？

【/h/]德恒律师事务所北京办事处合伙人程卢晓认为，在恒大地产欺诈发行债券的案件中，券商在募集说明书中明确表示:“主承销商已核对募集说明书，确认不存在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或重大遗漏，并对其真实性、准确性和完整性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作为承销商，券商负责债券的发行和销售。如果证券公司在承销过程中未尽到勤勉尽责义务，未对发行人的信息披露文件进行充分核查和验证，导致财务顾问报告存在误导性陈述，则可能构成违规。

【/h/]程表示，券商未按规定履行持续监管义务也可能面临处罚。持续监管是证券公司在债券存续期内定期对发行人进行跟踪、监督和信息披露的重要职责。如果证券公司未能及时发现并报告发行人的违规行为或重大风险，则可能构成失职。未能做到这一点的律师事务所将面临监管机构的处罚。

【/h/]一位头部券商人士表示，在欺诈发行债券案件中，发行人是第一责任人，坚持“追首恶”。承销机构行政责任的认定不应与发行人违法违约直接挂钩，不宜因发行人违约而认定承销机构不勤勉尽责。在没有中介机构故意的情况下，如发行人财务造假，会计师应承担主要责任，承销机构只有在未充分履行分析程序的情况下才应承担相应责任。

【/h/]该人士表示，根据债券承销与保荐业务的实质性区别，明确了保荐执业规范与债券承销执业规范的区别，对债券主承销商的责任进行了不同认定。特别是对于一些社会影响较大的债券虚假陈述案件，在责任认定上更应专业审慎。

【/h/]程认为，会计师事务所作为审计机构，有责任对发行人的财务报表进行审计并出具审计报告。如果会计师事务所未按审计准则要求进行审计，或与发行人串通作弊出具虚假审计报告，则可能构成违规。此外，会计师事务所也可能因未按规定履行质量控制义务而面临处罚。

【/h/]郭凤丽建议，会计师事务所作为中介机构，必须坚守职业道德和法律法规，加强内部控制和风险管理，提高服务质量和专业水平，赢得客户的信任和支持。同时，他们应积极应对市场变化和客户需求的变化，不断创新和完善自身的商业模式和服务方式。

【/h/]再次敲响警钟

【/h/]恒大地产债券欺诈发行再次为资本市场中介机构敲响警钟。

【/h/]近年来，证监会不断加强对中介机构的监管，对违法违规行为的处罚力度日益加大。

【/h/]5月15日是资本市场第六个投资者保护宣传日。证监会发布2023年执法“成绩单”，明确2024年执法重点。最新披露数据显示，资本市场违法案件数量正在大幅增加。

【/h/]证监会表示，将严惩履职不到位的中介机构，依法对机构和人员实施“双罚”。2023年，证监会对25家中介机构和94名从业人员作出行政处罚。除依法适用“财产刑”外，监管部门充分运用法律赋权，探索适用“资格刑”。例如，中天华茂会计师事务所在东方网力年报审计执业中未勤勉尽责，被没收业务收入并处以5倍罚款，暂停证券服务业务6个月；国海证券项目负责人孙谋未勤勉尽责地为盛通集团发行公司债券提供服务，被采取证券市场5年禁入措施。

【/h/]自2021年9月债券市场首次出现中介机构因“舞阳债”欺诈发行被判承担连带责任以来，“示范效应”逐步显现。债券市场的许多违约案例正在给一些涉案中介机构带来“冲击”。中介机构被判赔偿投资者损失的案件越来越多。

【/h/]例如，“16宁远高”违约后，债券发行中介机构郭蓉证券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郭蓉证券”）和北京中银律师事务所被投资者起诉。2023年11月底，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郭蓉证券对投资者案涉本金承担10%的连带赔偿责任。

【/h/]2024年2月底，华林证券股份有限公司与大连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发生信托受益权资产支持专项计划违约责任仲裁案，券商仲裁获赔2.3亿元。

【/h/]她认为，中介机构在证券市场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其行为直接影响投资者权益和市场秩序。中介机构必须高度重视自身的合规建设和风险管理，确保在为客户提供服务时始终坚守法律底线和职业道德。与此同时，监管机构也在进一步加强对中介机构的监管，通过建立健全监管制度和处罚机制，为资本市场平稳健康发展提供坚实保障。

【/h/]北京德和衡（深圳）律师事务所杨光明认为，资本市场的健康发展取决于市场参与者的诚信建设。认真、严肃地实行信息披露制度是证券市场健康繁荣的根本保证，也是投资者在充分了解真实情况的基础上做出自己的交易判断和承担交易风险的前提。虚假陈述是证券市场的传统痼疾，不仅直接损害投资者利益，而且对公平、公开的投资环境造成极大破坏。让破坏者付出破坏的代价，让装睡的“看门人”不敢装睡，是司法审判的基本态度。

【/h/]杨光明建议，为了证券资本市场的健康发展，中介机构在首次发现问题时应及时“吹哨”，这不仅是对证券市场和投资者负责，也是避免“同流合污”和被责令承担责任的必要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