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湾淘金:中国公司奔赴另一场招商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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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年轻,大市场有待开发,政府强势,国内局势稳定,渴望经济增长和转型。这个描述适用于十年前的中国,也适用于全球热门的淘金目的地——由阿布扎比、迪拜等7个酋长国组成的阿联酋(UAE),以及海湾地区人口最多、GPD最高、政治影响力最强的沙特。

这个名为MENA的地区横跨阿拉伯半岛、北非和地中海东岸,包括22个经济体,辐射近5亿人口。他们有相似的语言和文化,这是一个同质的市场。海湾地区包括六个国家:沙特阿拉伯、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卡塔尔、阿曼、巴林和科威特。图片来源:wikivoyage。

pitch book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外国投资者占中国风险投资交易的20%,而2015年为43%。越来越多的20%的外国投资来自中东。

去年,高燕资本带着投资的企业去海湾考察,行程的终点是Qatar 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的贵宾包厢。在这里你可以看比赛,讨论商机。有比亚迪、隆基等新能源上市公司的高管,也有智能驾驶芯片公司地平线、大模型公司MiniMax的创始人。

“我们很遗憾疫情期间没有多去中东。这种羊毛枯萎得早。”另一位国内美元基金投资者表示。

今年10月下旬,第七届未来投资倡议大会(FII)在沙特首都利雅得举行。来自中国的大约300人报名参加了会议,是去年的两倍。

就在昨天(12月18日),阿布扎比政府旗下的投资机构CYVN再次向蔚来增资22亿美元。加上今年6月11亿美元的投资,CYVN已经占据了蔚来20%的股份,是第一大股东。

石油是沙特阿拉伯和阿联酋繁荣的燃料。2022年,两国每天原油开采收入将分别超过60亿元人民币和24亿元人民币,三天的石油销售额将建成一座中国雕像。然而,过度依赖石油也是两国的焦虑所在。他们渴望打开国门,吸引投资,支持新兴产业接管石油经济。

目前,中国生产了全球70%的新能源汽车和80%的光伏组件,在云计算、智慧城市、人工智能、自动驾驶、无人机、机器人等海湾政府青睐的科技领域也处于世界前列。

“好像回到了五六年前的北京。”去年底,开始多次前往海湾的AI数字出版行业创业者蒙太奇(俗名)这样总结自己的考察感受。

今年10月在迪拜举办的生成式人工智能(GAI)大会上,蒙太奇总是听到身边的创业者和投资人在讨论基于大模型的应用产品。"但在中国,更多的讨论仍停留在模式本身."

参加GAI会议并不是蒙太奇预定的行程,但在他临时与主办方打招呼后,被允许加入一个约100人的小型闭门会议,并在会上聆听迪拜王储哈姆丹发表生成式人工智能主题演讲。哈姆丹是现任阿联酋的继承人(迪拜酋长将自动成为阿联酋* *,阿布扎比酋长将成为阿联酋总统)。

在此之前的5个月,蒙太奇还在阿布扎比国际书展上与知识基金会(Knowledge Foundation)负责阿联酋出版机构的官员会面,那也是一次计划外的邂逅。经过几轮沟通,他的公司已经开始帮助阿联酋政府制作数字图书。

“在这里你更容易遇到决策者。还有很多国内活动,但是没有产生交易。”蒙太奇理论。

沙特60%以上的人口年龄在30岁以下,阿联酋居民年龄中位数只有35岁,与2010年中国GDP增速超过10%时相当。2020年,两国人均年消费支出已超过1万美元,约为同期中国的3倍。

来海湾淘金的中国企业家或投资者,要么是想避开国内激烈的竞争,要么是对欧美资本的离去感到不安,要么是看中了海湾的高薪客户,大家都希望在当地寻找机会。

他们将面临不同文化和市场环境带来的新奇和挑战,以及中国人熟悉的顶层规划和大型国有投资。

在四个时区之外,一群中国公司正与海湾政府合作,试图复制曾经发生在中国的转型和增长故事。

首先,“向东看”

今年10月底利雅得的丽思卡尔顿婚礼。作为第七届FII的举办地,这座占地22万多平方米的酒店拥有六个餐厅、两个宴会厅和“美丽的花园和随风摇曳的棕榈树”,迎来了来自各国的5000多名游客,其中包括政治家、商人和投资者。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个房间。

摩根大通、布里奇沃特、a16z、阿尔斯通、陶氏化学...所有的知名投资机构和跨国公司都参加了会议,没有人不想与中东最富有的金主之一建立联系。在为期三天的会议中,身着白袍的沙特官员、西装短袖的政商领袖和企业家们互递名片,在歌舞表演的点缀中相互娱乐。

6年前,又是另一番景象:时任沙特国防大臣的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以下简称“小萨勒曼”)发起反腐运动,在丽思卡尔顿酒店拘留了包括沙特王子和现任大臣在内的近400名当地政要。其中一个FII客人来来往往的宴会厅被警卫占据,从现场的视频可以看到毯子散落一地,墙上放着步枪。

小萨尔曼那时候才32岁。他通过反腐和清理王室完成中央集权,成为自祖父伊本·沙特国王(生于1876年)以来沙特最有权势的人。

在反腐运动前后,他还推动了国有石油公司Saudi Aramco的上市进程,允许女性开车,限制了沙特极端保守的瓦哈比教派的权力,并提出回归“向世界和所有宗教开放的温和伊斯兰教”。

沙特的屏幕数量是这个国家改革的一个注脚:三年前是0,现在是470多。小萨尔曼废除了35年的电影院禁令。

小萨尔曼的权力和改革是近年来海湾地区加速世俗化和经济开放的缩影。

2018年,时任阿布扎比王储的穆罕默德·本·扎耶德·阿勒纳哈扬(Mohammed bin Zayed Al Nahyan,以下简称“阿勒纳哈扬”)宣布了总额近1000亿元人民币的经济刺激计划,旨在优化营商环境,吸引海外企业,刺激创业创新。2022年3月,阿联酋与以色列的自由贸易协定正式生效,这在阿拉伯世界和以色列都是第一次。现在,阿勒纳哈扬已经成为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总统。

由小萨尔曼(Salman Junior)发起的FII会议今年已经是第七个年头,来自中国的发言人有40位,占亚洲发言人的一半以上。

会前,FII官员对媒体表示:“今年的会议反映了全球经济力量向东方的转移。在那里,中国、印度和东南亚的贸易国正在发挥核心作用。”

海湾地区和中国相互需要。

小萨尔曼有在中美之间寻求平衡的动力。2022年12月,中国和沙特成为“全面战略伙伴”。从今年8月起,沙特所有中学每周开设两节汉语课。

中国和阿联酋的外交友好交往历史更悠久。2015年底,中国国家开发银行、中国外汇局和阿布扎比主权基金穆巴达拉共出资100亿美元,设立中阿基金,投资基础设施和高端制造业。

2018年,中阿互签签证,成为“全面战略伙伴”。也是从这一年开始,阿联酋的世界第一高楼迪拜塔将在新年灯光秀中继阿拉伯语和英语之后,用中文祝观众“新年快乐”。

2014年,正在安某大学就读的朱加入迪拜酋长国精英计划,成为阿联酋* *办公室科技政策团队的一员。一年后,他离职创业,在公司成功退出后成为当地投资人。

朱回忆说,自去年年底防疫措施松绑以来,包括北京市市长、上海市副市长、广州市副市长在内的中国官员,以及二三线城市的管理者和招商引资人员,纷纷到当地考察。他“几乎每两周接待一个由中国官员和商人组成的代表团”。

向西的人流中除了官员,还有很多投资机构和创业公司。他们的需求更为迫切:寻找资金,希望从海湾地区筹集资金或融资,尤其是财大气粗的沙特阿拉伯或阿联酋主权基金。

Pitchbook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中国风险投资机构融资280亿美元。如果这种趋势持续下去,全年的筹款规模甚至可能比2015年还要少;今年一级市场融资总额也有可能是2015年以来的最低。

前沿科技行业尤其缺钱:科技公司往往需要更长时间才能盈利。在高风险高收益的美元投资风格大行其道的时候,梦想太多不是问题,反而是优势。但是,当我们看中人民币审美关联的确定性时,过去几年的估值和扩张规模就悬在空了。

海湾国家政府有动力支持这些新兴技术产业。石油行业分别贡献了沙特阿拉伯和阿联酋约40%和30%的GDP。但是有一天,石油资源枯竭,全世界都在向清洁能源转型。建立在石油上的财富就像矗立在流沙上的塔。

在2015年的阿联酋政府峰会上,现任阿联酋总统阿勒纳哈扬问道:“50年后,当我们运出最后一桶石油时,我们会难过吗?”然后他回答自己:“如果我们今天的投资是正确的,我们将庆祝那一刻的到来。”

与美元资本相比,承担经济转型任务、对华友好的海湾资本看起来更容易接近。“海湾国家的钱可能会填补一点美元撤出留下的窟窿。”一位投资人评价道。

二、海湾版招商

当有找钱欲望的机构和公司来到海湾,会发现“异乡如家”——光想着拿钱是不够的。

在全球化蓬勃发展的过去20年里,支持中国互联网和科技初创企业发展的美元资本是在新兴市场寻找机会,追求丰厚的财务回报,美国企业并不指望“支持中国北方的发展”。

海湾国家尤其是沙特的发展逻辑与中国相似:政府整合行政权力和生产要素,制定经济社会发展规划,提供大规模国有资本支持特定产业。

其中,沙特主权基金PIF目前管理着7000亿美元的资产;在阿联酋的酋长国中,阿布扎比主权基金穆巴达拉管理着2760亿美元,而迪拜主权基金ICD的规模为3200亿美元。

疫情发生前,海湾主权基金给人的印象就是扔海外。标志性事件是,2016年,软银创始人孙正义从沙特和阿联酋筹集了600亿美元,用于愿景基金的第一期。孙正义在向小萨尔曼融资时讲了45分钟,“一分钟10亿美元。”孙正义曾回忆道。

但总体来说,海湾基金无法取代美国基金淡出中国留下的空缺口。

PIF旗下负责投资风险投资机构的子公司Sanabil今年披露,每年将在全球一级市场投资约20亿美元(包括风险投资、成长型投资和小型并购)。去年,投资于中国一级市场的美元总额为207亿美元。

海湾在欧洲和美洲仍然占有重要地位。兴业证券的研究显示,在阿布扎比投资局的整体头寸中,欧美市场的资产加起来占60%~90%,亚洲等新兴市场占10%~20%。

在小额上,之前没去过海湾的投资机构很难拿到钱。偏好金融投资的阿联酋主权基金在过去十年投资了很多中国头部基金,如红杉中国、高盈资本、君联资本等。

一位在海湾待了几年的投资人说,国内很多同事把这个地区误解为“傻子钱多”。“钱是很多,但人不傻。”他说,“这些机构从高层到中层都是高薪的欧美职业经理人。他们毕业于哈佛、耶鲁等名校,摩根士丹利、高盛都做到了。他们不是草根团队,没那么好糊弄。”

在愿景基金表现不佳后,沙特和阿联酋在为愿景二期募集资金时停止了陪伴。孙正义只能出售阿里巴巴股份,同时宣布软银集团将向愿景二期注资500亿美元。

更重要的变化是海湾地区的资金在向国家倾斜,尤其是沙特阿拉伯,这几年的变化更大,新的机会更多。在沙特主权基金直接投资的项目中,沙特国内公司的比例已经从2020年的6.9%上升到13.8%。

更多的国内投资服务于两国政府的宏观规划。沙特2016年发布的《愿景2030》和阿联酋2022年发布的《我们阿联酋愿景2031》提出,2030年前后沙特非石油收入翻两番,达到1.9万亿元;阿联酋的非石油出口将增长3.4倍,达到1.5万亿元。

沙特还有更大的地区影响力野心,希望成为“阿拉伯和伊斯兰世界的中心,强大的投资国,连接三大洲的枢纽”。

能够分享海湾地区经济转型和投资红利的机构,大多愿意支持当地发展。

很多投资者提到,在海湾地区融资时,往往需要在协议中加入条款,将部分资金投资于当地公司或政府鼓励的行业。如果投资机构没有履行承诺,那么在为下一只基金募集资金时,就会受到冷落。

能够帮助吸引当地投资的投资机构更受欢迎,亿达阿拉伯资本是第一家贯穿这一模式的机构。

亿达三年前由阿里巴巴集团和沙特主权基金PIF共同出资成立。成立当年就推动了阿里云与当地国有电信公司的合作,并在沙特建立了数据中心。目前,亿达已帮助16家中国公司落地沙特,极兔快线和新浪间接投资的互联网证券公司VCFC分别在沙特申请了通关牌照和跨境物流金融牌照。

亿达正在募集10亿美元的二期基金,PIF的母基金Jada等机构都有参与。

公司也是如此。想拿到钱的前提是愿意在当地落地,支持经济转型。

沙特和阿联酋青睐的新经济方向,无论是规模还是增长,都需要能够对冲石油经济。地方政府投资的具体方式与中国类似:大力投资基础设施,同时支持特定的科技产业和高端制造业。

拥有迪拜塔、棕榈岛、六星级酒店的阿联酋已经过了建设高峰期,沙特已经领先。

2017年,小萨尔曼推出了宏伟的新沙漠城市NEOM计划,该计划包括一系列奇观:沙特西北部山区被沙漠包围的滑雪场,世界上最长的单体建筑,宽200米但长170公里的Line,以及完全由可再生能源提供动力,集R&D和制造能力于一体的海洋工业区。

NEOM有望获得5000亿美元投资。参与该项目的中国企业包括中国电建、中国铁建和中国建筑。仅中国建筑就获得了近80亿元的试点项目订单。

基础设施还包括云计算、智慧城市等技术基础设施。商汤科技2018年开始进入海湾市场。它在阿联酋的办公室位于迪拜酋长发起的未来基金会旁边,它也在为沙特政府提供智慧城市和文化旅游解决方案。阿里云三年前在沙特阿拉伯建立了一个数据中心。

海湾政府也在新能源汽车、智能驾驶、无人机等科技行业投入巨资。

阿布扎比政府旗下的投资机构CYVN今年两次大举投资蔚来,总计33亿美元。根据投资声明,CYVN此举是为了“在旅行领域建立一个世界领先的投资组合”。

今年6月,沙特投资部(MISA)宣布与高和汽车达成价值56亿美元的合作协议。合作计划包括成立合资公司,共同从事汽车R&D和生产。

大部分获得融资的科技公司都有在当地落地的动作和计划。

去年年初,中国自动驾驶独角兽马骁之星和文远之星分别获得了中阿基金的2亿美元投资。

今年10月,两家公司落户SAVI,这是阿布扎比政府新设立的智能交通集群。文远还在G42集团下与AI公司建立了一家合资企业,由阿联酋总统的弟弟经营。

在本次FII大会上,宣布获得沙特NEOM基金新投资的马骁智行也计划在沙特成立合资公司。据了解,Pony和NEOM基金将分别向新公司注入数千万美元,总资本超过1亿美元,NEOM占股比例更大。

沙特和阿联酋政府也愿意为愿意在当地落地的企业提供优惠政策。文远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韩旭告诉LatePost,“大约(阿联酋)官员可以预约,我们可以直接在政府大楼里谈很多事情。”

今年7月,文远获得了阿联酋政府颁发的全球首张国家级全球自动驾驶道路测试牌照,可以在阿联酋全境8.4万平方公里的所有公共道路上测试和运营自动驾驶车辆。这相当于整个重庆直辖市的面积,是全球最大的自动驾驶服务区凤凰城面积的180倍。

和沙特政府有很多接触。今年做客的资本总裁兼管理合伙人张表示,沙特政府实际上会和当地优质企业一对一洽谈,敲定具体补贴,让企业在沙特的运营成本和国内差不多。

就在12月初,沙特政府宣布,在沙特设立地区总部的跨国公司可以免征企业所得税30年。沙特阿拉伯的企业所得税税率为20%。

这位帮助中国企业落地的海湾咨询公司创始人的观察是,在“慢性子”的阿拉伯社会,急需建立信任。“先在这里站稳脚跟,熟悉一下脸,再谈拿钱的事,比较容易。”很难快速拿到钱:

“确实有很多大的创业公司来这里拿钱。但这就是世界的现状。你越想做,你就越不能实现。”

在抵达利雅得参加书展的凌晨,蒙蒂急切地向送他去酒店的出租车司机询问第二天书展的情况。“晚上不要谈生意。”出租车司机说:“你们中国人就是太忙了。”

三、石油美元的成本:中东总部、国产化率、荒漠化率。

在一些公司看来,去海湾国家赚钱并不是获得融资的“噱头”。确实是出海的目的地之一。以阿联酋为例。2018年,有近30万中国人居住在这里,到2022年,这一数字将升至约40万,其中大部分人受雇于6000家中国本土公司。

海湾可以作为“抄袭中国”的试验场,适合互联网行业。

“当地人天生喜欢聊天。很多人开车、逛街、吃饭的时候都戴着耳机和别人聊天。”雅拉创始人杨涛最初寻找创业方向时,“把当时国内所有的直播音像产品都找了出来,做了比较”。最终,Yalla在2016年推出了类似“YY+陌陌”的语言聊天室产品。4年后,亚拉集团成为阿联酋首家登陆纽交所的公司,市值高达237亿元,被称为“中东的小腾讯”。

也有很多小机会。在阿联酋投资了一家抖音直播协会的朱发现,中东和北非的抖音直播协会几乎都是中国人。“他们见证了Tik Tok在中国的崛起,了解这个行业的演进路径,所以抢了所有第一波流量。”

“但随着近年来社交、电商、打车、外卖等利基在海湾地区的逐渐填充,传统To C(消费端)互联网创业的窗口正在关闭,未来更多的机会将在新消费、制造业和前沿科技领域。”朱秀珍说。

在消费、科技等行业,海湾市场的优势是客单价高。在阿联酋考察期间,蒙太奇发现单次外卖花费约200人民币,书籍比国内贵一倍以上。后来,他决定把数字图书在当地的价格定在国内的3-5倍。

李也决定提前出海,明年进军海湾市场。他们喜欢这里的高消费力,喜欢家庭推车。

国内一些尚未建立的商业模式在海湾也有机会,比如美团的无人机配送,小鹏田慧的飞行汽车。据美团在阿联酋的合作伙伴FEDS透露,美团的无人机配送将于明年在一个低层住宅区进行试点,并在未来两年内全面投入运营。去年,经迪拜民航局批准,小鹏田慧完成了首次海外公开飞行演示。

相对于更轻的互联网模式,上述科技产业在海湾落地的难点在于做更多的本地服务,甚至是建厂生产产品,这意味着更高的人力物力成本,更多的商业摩擦,更高的风险。

沙特政府非常重视在当地定居。2021年,沙特政府公布了“地区总部计划”,三年后将停止与中东地区总部不在沙特的公司做生意,而沙特政府是当地基础设施和to B和to G技术行业的最大客户。

“和阿拉伯客户谈生意需要耐心。离开一个业务拓展团队,甚至离开一个在当地的办公室,可能要到第二年或第三年才能产生收入。越是紧急的事,越不可能谈。”当地一位业务经理说。

文远之星在获得阿联酋全球道路跑牌照之前,已经在当地运营了近两年的自动驾驶车队,为居民提供免费通勤服务。

生活条件也是一个挑战,尤其是在沙特阿拉伯。一名海员工刚到沙特首都利雅得的时候,感觉自己是在一个县城里。由于缺乏娱乐设施,他每天下班后都不知道做什么,只能和几个朋友玩游戏。极兔中东的负责人也住在利雅得。他每天最大的放松就是下班后和同事一起好好做饭。可惜很多食材买不到:“没有酒,没有猪肉。”

海湾地区的劳动力成本远高于中国。两地政府分别对当地企业提出了“阿联酋化”和“沙特化”的要求,即阿联酋和沙特公民必须占员工一定比例,否则将被罚款。近年来,这一比例一直在上升。以采购行业为例。到今年年底,外国公司50%的员工需要是沙特公民。

当地的劳动政策还规定了一系列的福利:如果招募一名沙特男性公民,他必须为他的整个家庭购买保险——沙特阿拉伯是允许一夫多妻的。他要辞退员工,必须提前发三封警告信,拒不改正,才能辞退。如果发生纠纷,单个员工就可以给公司带来10万人民币的罚款。

虽然沙特劳工部会为极兔雇佣的国内员工提供40%的工资补贴,但极兔当地的劳动力成本仍然比中国高出一倍以上。

云计算公司一个普通销售岗位的基本月薪在国内是15000元左右。在沙特,如果雇佣当地公民,基本月薪可达4万元。

面对当地员工打卡下班,节后完全失去联系的习惯,中国当地员工只能“打头阵”。“中国人一直在加班。现在一半的外国人也被我们逼着加班。”上述极兔中东地区负责人表示。目前,极兔在阿联酋和沙特的员工以外国人为主,中国员工仅占2%。

从中国派出更熟悉业务、沟通更好的员工,并不便宜。一位在中东工作的中国公司员工说,除了基本工资,公司每天还会给他100多美元的海外津贴。住宿由公司提供,是市中心的高级公寓,用餐也由公司提供。“算一个月光补贴都比国内运营员工月薪高。”

一些公司的投资有了回报。从在沙特和阿联酋建立网络到当地市场份额前三,极兔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期间当地签约率从30%到50%增长到70%左右。

文远创始人韩旭认为,下一阶段的重要机遇是从单个公司去海湾到与大海合作的产业链。由于阿联酋的汽车供应链体系并不完善,该公司的自动驾驶汽车需要在中国组装后才能运往海外。“在广东,我们称之为‘头唐棣’。第一个吃螃蟹的文远发展得很好,吸引了更多的上下游游客。如果激光雷达和车机都是本地生产的,怎么能不在本地组装汽车呢?中国公司可以合作,让出海的过程更顺畅。”

在电商和快递领域,国内上下游公司的生态合作已经初具规模。穆特和抖音的电子商务公司今年开始入驻中东,这给极兔在当地的业务带来了新的变化。亚马逊和墨西哥湾当地公司Noon此前主导了当地的电子商务市场,两家公司都建立了自己的配送团队。新电商进入市场后,带来了更多的第三方发货订单。

海湾地区的政府也在人才培养上投资,但收效较慢,以不断吸引企业,刺激创新。

2019年,阿联酋政府出资成立了以酋长命名的人工智能大学(MBZUAI),并邀请李开复加入校董会,由人工智能领域的科学家邢博担任校长。所有全日制学生免学费,每月有至少15000人民币的补助。

Lewin是一名居住在迪拜的Web3工程师,去年他去了阿布扎比,在MBZUAI校园里闲逛。到处都是中国的面孔:“阿联酋的一些主权基金对把100亿美元变成200亿美元不太感兴趣,但他们真的愿意花钱发展科技产业。”

一家在海湾地区开设了当地子公司的科技公司的创始人说,很多人会问他海湾地区和中国的区别,但他看到了惊人的相似之处:“发展的心是一样的,当地政府支持新产业的决心也是一样的。”

中国公司进入海湾,一部分是用石油美元填补美元基金留下的真相,一部分是用当地市场的增长弥补国内市场的停滞。但即使把整个中东北非加在一起,过去十年当地风险投资机构的数量也只有中国同行的60%,目前的人口还不到中国的35%。

这里的口袋“深”但也“紧”。要想拿到钱,就得满足当地的叙事、信任建立等诸多条件。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满足全球资源在上一个周期对中国企业家和投资者提出的期望。只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弯腰捡硬币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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