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类似百度贴吧的产品居然要在2024年独立上市？这就是Reddit的故事。

Reddit成立于2005年，长期以来一直是英语互联网上最大的在线论坛。即使是18年后的今天，它在很多海外网友心中还是网络论坛的代名词，也成为了对抗大机构和华尔街的象征。

之所以 Reddit能够成为“网络流行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而互联网自古以来延续的论坛精神，自然也让Reddit对各类内容有着极强的容忍度。社区里的各种分论坛称为sub-Reddit(子版块)，每个子内容版块都以“r/”开头，既有大众关注的社会热点，也有很多小众爱好。其中，甚至还有很多稍微偏激的话题讨论论坛。

即便如此，Reddit的官方团队也很少主动去管理论坛，大多数时候这些生态系统完全依靠社区管理员的自治。这使得Reddit就像是整个互联网的缩影。

但即便是草根气息如此浓厚的Reddit，近年来也一直在积极筹划上市:据报道，Reddit近期一直在与潜在投资者进行谈判，并正在聘请上市顾问，寻求此次上市至少150亿美元的估值。

Reddit于2021年12月15日秘密提交了IPO的申请文件。当时，Reddit官方计划融资7亿美元用于业务扩张。同时预计在第四季度上市，届时Reddit的估值已经达到100亿美元。

然而，和很多上市公司一样，由于2022年大部分时间股市的波动，公司上市时间被不断推迟。资料显示，Reddit原计划2023年下半年上市，但时间窗口错过，Reddit不得不将预计上市时间往后推了几次。现在这个时间线上最新的上市节点是2024年初。

但Reddit的发展道路并不曲折:这个平台是在18年前创立的，当时霍夫曼和亚历克西斯·奥哈尼安(Alexis Ohanian)创立了这家公司。第二年他们把它卖给了国际期刊出版集团Condé Nast，然后在2009年离开。但由于时任CEO辞职，霍夫曼于2015年重新出任CEO。

金主的放养和创始团队的回归，或许是Reddit依然保持着18年前大部分社区味道的主要原因，但这并不能解决Reddit的燃眉之急:获得更多资金脱困，让作为“迷因股”发源地的Reddit迅速走出裁员和亏损的阴影，上市似乎是最优方案。

首先，模因改变世界

然而，在正式推进上市进程之前，Reddit社区又经历了一次“出圈”事件，让世人再次认识到，Reddit社区就像一桶不稳定的火药。

Meme股票是指在Reddit上被热烈讨论，甚至激起社会情绪的股票炒作现象。在一个混合的社区中，大量的社区成员花费大量的时间进行研究和分析，并将他们的观点发布在Reddit和其他社交媒体上。

这种现象推动了许多美国散户将现金投入股市，不仅迅速形成了一种新的社会潮流，也逐渐通过这种流派的投资者影响了股市的能力。推高了包括GameStop在内的许多陷入困境的公司的股价。

2021年1月，Redidt上的一群散户联合起来，高喊“Yolo”(你只活一次)购买一家老牌游戏连锁店的股份，该连锁店因经营困难而被华尔街空追杀。

虽然这是由一个起初几乎是闹剧的帖子发起的，但在一大群在游戏站购买游戏并在金融危机中感觉被华尔街抢了的Reddit用户的推动下，许多散户似乎看到了机会，在游戏站的股票中喊出了口号all。

一开始很明显空机构并没有关注这群散户，他们也有充分的依据:毕竟游戏站本身的业务基本面根本没有好转的迹象，但是众多散户莫名其妙的热炒推动股价上涨，吸引了包括Citron在内的更著名的空机构。

但是这些好像都是散户掌握的。在Reddit社区的不断推动下，游戏站的股价奇迹般地从4美元涨到了400美元，创造了惊人的股市奇迹，让第一批入市的Reddit散户实现了财富和自由的惊人飞跃。

除了游戏站，AMC、黑莓以及华尔街空正在做的一系列股票，都是在这一波的推动下一夜翻了一倍。按照市值计算，Reddit零售军团发起的行动已经让GameStop的卖家空损失了近200亿美元。最大的交易商空 Citron战后一蹶不振，宣布退出交易空的学习。

即使美国政府最终出手打击，券商也停止了对散户的交易，甚至关闭了相关的Reddit交流版块。但Reddit和它的用户还是一战成名。

华尔街Bets，散户在Reddit交流的主战场，已经成为一个流行的文化代码，成为社区和Yolo文化的象征。

WallStreetBets板块一个月内涌入600多万新用户。公开数据显示，2021年第二季度，Reddit网络广告收入首次突破1亿美元，季度收入同比增长192%。Reddit意外成为这场战争的最大受益者。

二、迷惑招数的转化

“我希望所有的Reddit用户都能成为公司的股东，购买Reddit的股票”，这是Reddit的CEO在接受《华尔街日报》关于Reddit上市传闻的采访时给出的答案——或者说是期望。

虽然散户打败华尔街的故事令人振奋，但对于追求利润的Reddit来说，其中隐含的“不受控制的用户自主权”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2005年成立的Reddit，现在已经十八岁了，但是还没有变得成熟。反而随着互联网的极端化趋势和AI的快速崛起，暴露了其“幼稚”的一面。

在搜索引擎时代，想要获得某个问题的答案，需要在搜索框中输入自己的问题，在搜索结果中手动筛选出高质量的答案——搜索结果会根据关键词从Reddit抓取大量内容。

一个搜索引擎用户在经历多次这样的循环后，往往会被Reddit丰富的社区讨论氛围所吸引，成为其中的一部分，从而成为访问者，成为Reddit的新用户。这是Reddit独有的增长飞轮。它为Reddit带来了几十年的用户增长。用户主导开发的历史使得Reddit的成功更难复制。

但这个成长故事在AI模型时代已经成为过去:有了ChatGPT，用户的第一反应不再是去搜索引擎，而是先问ChatGPT，留给Reddit的入口已经不存在了。

对于Reddit来说，流量意味着几乎所有的广告收入。到2023年，Reddit的年度在线广告收入将超过3亿美元。但是，如果连最重要的互联网入口都失去了，新用户的增长和广告利润就无从谈起。于是AI巨头就成了上市前夕急于寻找新盈利点的Reddit的目标。

上个月被“逼上绝路”、差点丢掉CEO职位的open ai CEO萨姆·奥特曼，与Reddit也有不少重合之处:萨姆·奥特曼不仅领投了Reddit总额5000万美元的B轮融资，还担任过Y Combinator的CEO，是Reddit董事会成员之一。时任Reddit首席执行官的黄一山2014年因“疲惫”辞职后，被任命为Reddit首席执行官。直到八天后，Reddit的两位创始人正式宣布回归，萨姆·奥特曼才退休。

虽然只有八天。然而，不难嗅出萨姆·奥特曼本人与Reddit之间暧昧的关系:奥特曼本人曾在自己的博客上以戏谑的口吻写道“虽然我才当了八天CEO，但这期间的新用户数比黑客新闻用户总数还多”。他本人也曾经和AMA一起深度参与Reddit的社区文化(问我什么都行，Reddit社区流行的问答方式)，回答了很多Reddit用户的尖锐问题。

正在寻求上市出售的Reddit很快嗅到了其中的商机，从而成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公开挑战生成式人工智能厂商，要求他们为使用语料库付费的互联网社区。

Reddit之所以敢这么独立，还是因为Reddit的独立。目前，仅谷歌、微软、百度等几大搜索引擎的门户网站就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七的市场份额。这些已经在办公室，正在致力于开发大型模型的厂商，自然会对语料库的使用开绿灯，但是Reddit没有这些担心，所以他们敢于用手中的海量用户语料库数据，公开挑战各种AI巨头。

今年4月，Reddit也宣布对API的功能收费，API是从外部获取各种Reddit数据的接口。Reddit官方声称是为了防止AI厂商借助API大规模窃取社区数据，来训练生成式对话机器人。

“Reddit的数据已经被世界上一些最大的公司使用”，Reddit首席执行官霍夫曼曾经为这个决定辩护。“Reddit是一个开放的平台，我们喜欢它，但我们不能让这种盗窃继续下去。”

但事实上，这种一刀切的策略在Reddit社区的很多有经验的用户中首当其冲；Reddit使用的很多第三方客户端，根据Reddit官方发布的新API收费标准，每5000万次API请求需要向Reddit支付12000美元。

这项新的财富筹集措施的范围几乎涵盖了所有的Reddit用户。在Reddit社区激起了强烈的抗议浪潮:6月，Reddit版主主动关闭了8000多个Reddit版块，向Reddit官方施压。这进一步加剧了社区之间的撕裂——因为Reddit官方最终并没有做出明显的让步，随后被版主关闭的各个版块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重新开放。

虽然在AI浪潮席卷全球的今年，人类因为AI而产生的这种“反叛”听起来颇为耸人听闻，但却体现了Reddit目前的核心优势——社区的深度参与。但Reddit似乎也找不到有效的变现方式。

在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Reddit的CEO甚至直接说“希望Reddit的用户能成为公司的股东”，这也吸引了Reddit用户做出各种颜文字。

在轰动一时的百度贴吧“血友病事件”爆发后，时任百度贴吧事业部总经理的陆复斌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百度贴吧从诞生到现在已经亏损了12年，对百度营收的贡献“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于是出现了这种监管判断失误。

Reddit这个“美国贴吧”也亏损了十几年，盈利无望，这也是Reddit急于追求上市的主要原因。然而，由此产生的一系列措施加剧了社区撕裂，将Reddit的深度用户推向了其他更开放的社交平台。

以Reddit运营团队的故事为例，用了18年的时间来说明什么叫靠运气赢，靠实力输。

但是在一切的背后，Reddit真的就像是互联网的活化石。在几次时代变迁中，保留了互联网最经典的社区传播文化，这些忠实的社区用户是Reddit的核心资产。

这个互联网广场，就像一个活化石，已经变得冰冷，但依然有它存在的价值。它的生命力来自于资本的包容，但一旦上市，一切就完全不一样了。对投资者负责，出漂亮的财报更重要。那么如何摆脱幼稚，在社区氛围和商业化之间找到平衡点，既是百度贴吧的教训，也是Reddit同样要面对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