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选择一家合适的咖啡店消磨一整天，是顾东近半年来几乎每天都要面对的难题。“如果天气好，就选一个院子。如果你需要专心写作，选择几个熟人。离家最近的一个，每周一和周二下午有一群人集中工作。如果你想干净，你不能去。”顾东打开电脑，拿起面前的意式浓缩咖啡，将去年同期“膨胀”的身体嵌套在咖啡馆的窄椅上:“在家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想做点什么，你的儿子就跑来跑去，有时你对他关注不够就会突然大喊大叫。”

【/h/]有了孩子之后，婆婆成了家里的常客，顾东也没有办法待在家里。她必须找个借口跑出去，以避免诸如“工作找得怎么样？”之类的尴尬问题一年的职业窗口期空其实远远超出了顾东的预期。

【/h/]“跳线”

【/h/]去年6月，他从工作的大型国有金融科技公司离职。离职前，公司约有8000名员工，年营收近100亿元，业绩和利润相对稳定。顾东原来的职位并不低，他也是挑出一个创新业务横梁的战略领导者。那时，他每周可以工作70到80个小时，并与他的直属领导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他是一些同事心中当之无愧的“量王”，每个考核节点都能拿到前5%的绩效水平。

【/h/]但这些都无法削弱顾东对未来的焦虑。“公司要求市场化和利润，老板非常积极地向前跑。整个节奏与传统印象中的国企完全不同，但整个公司在研发、产品、市场、后台管理等方面都没有达到主流市场的‘专业化’水平。”他担心“把所有时间都花在这里会与行业最前沿的东西脱节。”

【/h/]在辞职前，顾东的工作伙伴考虑了当前的经济环境，并几次向他建议，当有风暴时，留在“大船”上无疑是更稳定的选择。然而，他觉得他的伴侣太保守了，就像中学语文课本上写的“戴避孕套的男人”。“先进生产力必将取代落后生产力”是顾东的工作信条。他对自己的职业没有任何限制。“唯一的标准是永远随波逐流，永远不要踩浪，永远不要太掉队。”

【/h/]似乎错过最新的发展浪潮是一些像顾东这样在“大厂”工作的中层人士普遍害怕的困境。他们大多刚刚步入中年，凭借行业红利和前几年的高强度工作获得了初步的资产积累，关注科技创新和全球金融趋势，热衷于探索各种投资机会，他们大多喜欢咖啡和精酿啤酒。

【/h/]顾东去了一家由老朋友兼酒友推荐的区块链初创公司。新职位的固定年薪接近百万元，还有项目提成。他算了一下，光是基本工资就已经是之前工作的两倍了。根据投资者的说法，如果项目进展顺利，获得数百万美元并走向财务自由并非不可能。“我早就想看区块链了。“顾东身边有很多朋友在这个领域获得了巨大的财富。看着这些人形成了不同于传统“大厂”的话语体系和社交圈，他觉得自己“不进去就被孤立了”。

【/h/]加入一个新的行业，顾东有一段时间很新鲜。白天，他参加各种新的行业聚会，学习新技术和叙事逻辑；晚上在酒肆闲逛，赚得盆满钵满，和一群叫不出名字的新朋友一起大胆想象颠覆当前商业生态的可能性。

【/h/]5个月后，这样的“好日子”戛然而止。2022年下半年，区块链市场持续低迷，国内监管口径趋严，一些游走于灰色地带的项目逐渐失去活力。顾东感受到了危机:“整体项目数量缩水了很多，老资金没有投入到新项目中。”11月，该投资人在内部员工会议上宣布，将暂时停止固定工资，在职员工将以两年的工资收入作为股本加入公司。

【/h/]公司的现金流出现了问题，但投资者希望在半年内收回早期投资。他们和顾东之间的矛盾爆发了。“项目的开发还不成熟，快速发行代币的方式不符合当前的环境。我不能拿我的名声出去骗钱。”在几次沟通无果后，作为项目主要运营方之一的顾东只能选择退出。

【/h/]2022年底，顾东和妻子张小七举办了“家庭理财年会”。刚下班回到家，顾东反思，从“稳船”盲目跳到“快艇”是否有些操之过急。张小七指出，与他周围的朋友相比，他的职业决策过于反复无常，而且缺乏足够的家庭责任感。当时，他们的孩子只有14个月大。虽然夫妻二人都在北京出生长大，没有房贷和车贷，但这个小家庭每月的固定支出都在2万元以上。

【/h/]顾东并不完全同意妻子的观点。2015年底，他主张在北京三环内买一套两居室。尽管近年来房价起伏不定，但其整体价值已经翻了一番。再加上这几年的收入积累，他有信心可以“休息一会儿”。和往年一样，在整理新一年的“目标和关键成果规划”时，顾东并没有寻找新工作的紧迫感，而是将现有资产投资列为首要目标，他信心满满:“我感觉新冠肺炎已经过去了，整体经济要复苏了！”

【/h/]什么最有价值？

【/h/]在完成一部都市题材中篇小说的初稿，并参加了几次由年轻企业家带领的短途旅行后，顾东迎来了一个悠闲的夏天。因为线下消费场景的复苏，他在一家实体奶茶店的小额股权投资获得了近30万的现金回报，这让他并不急于寻找下一份工作。

【/h/]2023年6月，顾东收到了朋友杨浩的邀请，约他在咖啡馆见面。与他的情况类似，在一家头部互联网公司获得较高职位的杨浩去年也“跳槽”加入了一家早期创业公司。在一众“大厂”的资深员工中，这样的选择并不突兀。“大厂”的收入虽然不低，但与之匹配的是难以维持的工作强度和有限的涨幅空。“新工作的收入比以前多，而且时间也很灵活。我可以腾出精力照顾家人，自己做一些副业。当时看来是一箭三雕。”杨浩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大厂”的光环。

【/h/]顾东和杨浩是酒友。在他“失业”期间，他们多次获得对方介绍的短期咨询业务。但这一次，杨浩提出了一个“普通合伙人”计划，从顾东那里筹集资金——他计划加入一个百吉饼品牌，并在网上开几家店，希望从朋友那里获得一些投资资金。

【/h/]杨浩在工作日的午餐时间发现这家百吉饼店人气旺盛。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他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正好有一个机会。三里屯一家咖啡馆的老板是我的熟人，他们想找餐饮合作。他们可以接受共享模式，这样可以节省土地租金的启动资金。我看过那家店的位置，很适合做百吉饼店。”

【/h/]坚信“财务自由”一定会在40岁前实现、热衷于探索各种投资机会的顾东这次犹豫了。首先，这样的线下实体项目与杨浩的新职业身份不匹配——一家大数据公司的运营负责人及其过去的工作经验；此外，顾东近年来的投资经历也并非一帆风顺。他曾炒过a股，遭遇过两波股灾，两次资产缩水，还投资过互联网金融产品（P2P）。到目前为止，10多万元无法收回，他每个月只能收到几十元的还款。这些因素加上最近收入的减少，使他在面对新的投资机会时更加谨慎。

【/h/]顾东最终拒绝了杨浩的筹资计划，但两人在一些投资理念上达成了共识:他们应该出售自己的“标准化”金融产品，并用“非标准化”和更具标志性的金融资产取而代之。“a股不太好玩，固收产品底部穿透嵌套后，大部分都流向了房地产和城投债，更不敢碰了。”

【/h/]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中植系”的几家理财公司相继暴露出风险。没有一直念叨“宏大叙事”和“指数级增长”的顾东，对自己的新想法更加深信不疑:“不要担心股权增值，这件事现在怎么可能盈利？创业公司无法上市，也没有那么多ABCD轮风投机构进来接手。现在什么最值钱？现金流和信任关系！”

【/h/]杨浩并不是顾东身边唯一一个希望依靠信托获得现金流的熟人。转型为“独立投资人”后，有四五个朋友来找他。“有些人在寻找资金，有些人在寻找好的投资标的。”他发现，除了一位从事餐饮生意几年的朋友外，其他人都是曾经的“互联网人”。

【/h/]事实上，早在年初，顾东也有过募集“个人基金”的想法。一位在风险投资机构负责投后管理的朋友说服他，不如去做FA（财务顾问），把股票溢价卖给机构投资者。“机构现在着急钱投不出去，你也省去了整个环节的管理成本，风险不大。毕竟你不是专业人士。现在，坑太多了。”到最后，我朋友的语气多了一点叹息。

【/h/]市场上不乏焦虑的投资机构，但真正好的项目标的在哪里？看着越来越冷清的咖啡馆，顾东又开始着急了。这位年轻的咖啡师和顾东很熟，隔着吧台和他开玩笑说:我很久没听客户谈创业和投融资了。这个人成了一名保险推销员。

【h/]保险的胜利

【/h/]顾东的妻子张小七也是北京各种咖啡馆的常客。她现在是一名保险经纪人，习惯在那里会见客户。张小七是中国顶尖法学院的高材生，曾在一家国有银行的总部工作，因怀孕而主动辞职。

【/h/]孩子出生后，张小七选择了一份空闲时间更多的保险经纪人的工作。她在个人理财规划方面做了一些研究，并在中国银行业协会举办的全国财富管理大师赛中获得了名次。

【/h/]“商业保险是现在的大趋势和大方向。”张小七熟练地向潜在客户介绍他的业务:“你看国家一直在推广全民福利和个人养老金账户，基本社会保障的功能定位更加明确，即让更多的人有基本的保障，而不是为了满足所谓的‘新中产阶级’对良好医疗体验的需求或在退休后保持高收入水平。这些需求必须通过商业保险来补充。”

【/h/]“大昌”员工是张小七眼中典型的目标客户。“如果我发生意外或生了重病，在家应该怎么办？孩子要花钱，房贷也不轻。配置保险是居家责任感的体现。”她也逐渐发现，这类客户可以更理性地接受商业养老和年金保险的“长期增长”，而不是关注投资的“回报速度”。“许多人已经意识到长寿是一种风险”。在定期存款和国债利率长期下行的趋势和预期下，一纸合同锁定的高长期收益率保险产品的市场热情也在持续升温。

【/h/]顾东认同商业保险和养老金的配置是大势所趋，但他对妻子推销的保险产品持怀疑态度:“保险公司的利润也取决于投资。现在投资什么才能有这么稳定的收益？深入到底层，并非所有资产都是相同的。你可能在短期内看不到这个问题，也就是因为投资周期足够长。”“长周期本身也是抵御短期波动风险的一种手段。”张小七强烈反驳道。

【/h/]与以前被比作“铁饭碗”的银行职位相比，张小七对现在的工作更满意:“收入比以前高，时间更灵活，还可以带儿子去玩。我觉得我是在为自己工作，也可以帮助有需要的人，我也有动力。”

【/h/]新公司的工作氛围很好。领导和老员工会积极为张小七这样的新人提供业务支持。每当监管机构或媒体发布有关商业保险的好消息时，公司的后台或团队的其他“合作伙伴”都会将这些信息处理成便于经纪人使用的材料并分发给每个人。“但凡在团队里做过相关业务的人，遇到一些不寻常的需求，都会积极分享经验。”

【/h/]曾参与大型机构“中台”搭建的顾东不得不承认，妻子所在的保险公司在“中台”方面做得很好，甚至比他熟悉的大多数互联网公司都做得更好。“目的很简单。为了支持销售计费，所需的产品信息和增值服务资源管理清晰，前台随时可用，流程简单。”

【/h/]然而，他并不认为妻子的工作像她说的那样完美:“主要是时间问题，说她可以花更多的时间陪孩子。有时她熬夜给客户一个计划。我儿子必须和他阿姨一起睡到半夜，她才能去“换班”；有时候一家三口出去玩，她一直在看手机，回复客户的消息。"

【/h/]“现在儿子们会说，‘妈妈，不要看手机！’”顾东模仿着孩子的语气感叹道:“她能投入家庭的时间比以前少了。”但他没有在张小七面前抱怨这一点。他明白他的家庭地位已经大大不如以前了。“我现在没有收入，家里就靠她了。”

【/h/]裤子又穿了

【/h/]顾东失业后的第七个月，张小七对他提出了一个“底线要求”——在找到新工作之前，先赚钱养活自己。这时候，杨浩带来了一个新的短期工作机会。他的创业公司与一家央企签订了“业务咨询和模型输出”合同，但甲方负责人以“咨询报告质量差，无法向上交付”为由拒绝接受结果。基于信任关系，杨浩希望顾东作为外部专家进入会场并做好报告。

【/h/]“模型已经运行了一段时间，我说要拆开验收，但甲方不同意。”杨浩和顾东抱怨说，他们以前接手的项目很难出现这样的问题。然而，从这半年开始，“所有项目都不顺利，很明显甲方的钱袋子越来越紧。如果业务没有钱，科技口就会削减预算，已经下达的预算就会大谈省钱和拉长付款周期。”

【/h/]简单了解情况后，顾东并不害怕。他觉得这与他之前接手的项目没有太大区别，杨浩给的报酬也相对丰厚。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这份工作，他认为这也是向家人和其他朋友证明他可以“有尊严地养活自己”的好机会。

【/h/]2023年7月，北京迎来历史罕见高温潮。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显示体感温度为47摄氏度的当天，穿惯了拖鞋和短裤的顾东不得不换上西装和长裤——根据项目甲方的工作场所管理要求，男性禁止在办公室穿短裤。他嘲笑杨浩，离开他的工作一年，却发现自己在最热的日子里穿了裤子。

【/h/]项目进度并没有按照顾东的预期推进。“甲方的想法被一次又一次地改变，确认的想法被推翻。等待我们的结论，然后反推演示过程。”项目停滞不前。为了监督进度，杨浩带着项目经理顾东和公司其他管理人员每天开例会，加班加点。今年8月，该公司决定放弃并从客户所在地撤出包括顾东在内的主要员工。

【/h/]在项目复盘会上，顾东认识了杨浩公司的老板。“他是一名商人，也是一名球员，我们可以谈得很好。”。两人一见如故，对方还问杨浩顾东是否愿意加入团队。顾东只回了一句:别急，休息一会儿。

【/h/]顾东有自己的担忧。在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杨浩的工作似乎不像以前描述的那样容易。与“大厂”中界限分明的工作相比，杨浩现在就像一只“章鱼”，负责售前、投标和业务流程推广，以及在家的人力和预算管理。“我一个月出差两周左右，不出差的时候有时会工作到半夜一两点。”顾东已经很久没有在酒吧里看到杨浩了。“他总是说他没有时间。他叫了他七八次，但他都喊不出来。他要么为老板服务，要么为妻子服务。”

秋天的至日

【/h/]今年9月，顾东的咨询项目已经结束，张小七敦促他把“找工作”提上日程。顾东决定回到“大厂”，开始每周在招聘软件上发布两三个岗位，他觉得这些岗位的业务匹配度很高，他的收入可以“更上一层楼”。但几周后，他不仅没有得到面试机会，甚至很少有机会在网上与招聘人员交谈。慢慢地，刷招聘平台成了他闲暇时必不可少的消遣。“什么岗位我都投，没事就看看招聘软件。”

【/h/]根据顾东的分析，他找工作不顺利的原因可能是他对收入的要求太高，然后他以前的领域更专业。“其实我觉得这两个都不是问题。对于有良好对话和前景的公司来说，资金较少是完全可以接受的；而且，虽然这几年我在工作中一直在做金融科技战略，但内容、产品和运营的工作我都做得很顺利。”

【/h/]顾东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求职策略，但直到10月中旬，他都没有收到“大厂”的面试通知，朋友推荐的一些“非正式”机会总是在酒局结束后消失。

【/h/]忍无可忍的张小七对顾东提出了新的要求:她一边求职，一边做文案和自媒体运营。“现在很多保险经纪公司都在通过自媒体拓展新客户，获客效果不错。顾东擅长这个，但我不太擅长。”张小七认为丈夫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是客观环境造成的。即便如此，他也应该“为家庭创造一些价值”。

【/h/]半个月后，眼看冬天快到了，顾东主动找到杨浩，直言不讳地提出了加入他们公司的事情。杨浩没有隐瞒，告诉他公司预计引入的一项投资“出了问题”，与此同时，各种项目的付款遥遥无期。“老板之前把房子抵押了，现在快花光了。”首先，公司降薪50%，然后裁员一半。“等融资到位了，你要是还没找到工作，我就把你拉回来。”杨浩说，他投资一家百吉饼店的计划也搁置了。“没有和能提供场地的咖啡店达成协议，对方要的保证金金额太高。”

【/h/]张小七建议顾东与他的前老板谈谈，看他能否尝试回到他的前公司或麻烦他推荐新的工作机会。顾东回答道，但从未付诸行动。他在心里琢磨着，觉得自己无法面对多次挽留他的老板。“我想回到他身边。他不得不骑着我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并对我说:‘看！后悔！””顾东说道。

【/h/]天气逐渐转冷，夜晚来得越来越早。顾东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出入酒局。“我突然意识到喝酒很贵，现在我不在酒馆刷卡了。有时候和朋友一起哭，拉人给你治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等找到工作再回来就好了。”

【/h/]他白天泡在咖啡店里，点了一杯“质量稳定、价格合理”的意大利咖啡，而不是之前热衷的各种手冲咖啡。天黑时，他起身走到附近的公交车站，准备回家。“小时候坐地铁很恶心。最近几年，我肯定到处都打车。最近，我开始每天乘坐公交车。”在如今的社区生活了7年后，他终于熟悉了周围的公交路线，开始习惯“数口袋里的钱”的日子。

【/h/]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即使参加朋友组织的娱乐活动，张小七也将顾东回家的“门禁”提前到了晚上12点至10点。“有时候晚上9点刚过，他就在微信上给我发了一个小问号”。顾东一脸无奈地摇着手机:“这就是我还没到家的原因吗？”

【/h/]“浪费金钱和时间对你的健康不好。”张小七在一旁补充道。

【/h/]猫的冬天

【/h/]截至2023年12月的第一周，顾东做了一个统计，他在两个主流招聘网站上投了200多份简历。八个朋友为他推荐了工作，并进行了四次面试，都以开头结束。顾东开始反思自己过去的职业规划问题，“跳槽太频繁了”。另一方面，他的专业技能也过时了。“熟练使用新的数据分析软件”和“可以作为日常工作语言的流利英语”成为限制他发布许多工作的硬性门槛。“接下来，学习AI工具，这肯定会写进明年的个人计划。”

【/h/]顾东微信上的各大行业群最近开始讨论各种“大厂”的新一轮裁员。“看了整理出来的各个工厂的裁员情况，虽然有点危言耸听，但实际情况并不乐观。”顾东并不惊讶。“最近几年一直是这样。年底算账时，他们就开始减员增效。”

【/h/]随着比特币价格的回升，顾东在区块链行业投入了一些精力。“我以前很长时间没有看到磁盘了。有一天，一个之前一起工作过的朋友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市场要来了。当我看到它时，它真的是。”然而，顾东很快发现他已经半年没有操作了，甚至许多工具都要重新配置。“在短短半年内，整个区块链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主流叙事也发生了巨大调整。一些当下的热门领域，我作为从业者之前从未听说过。”

【/h/]12月之后，张小七不再催促顾东找工作，而是开始劝说他“跟随潮流”，和自己一起卖保险。随着冬季的突然到来，她的保险业务迎来了新的高峰——北京呼吸系统疾病发病率高，医院治疗资源紧张。“很多群里都在讨论，一家大型公立儿科医院晚上排队可以排到1800人，还有一些朋友带着孩子来看病。他们半夜去，只是为了在黎明时看到它，他们只能在车里凑合着睡觉。”

【/h/]高端医疗保险已经成为张小七最近最常咨询的业务。许多“新中产阶级”期望为他们的孩子提供这种保险，以便他们可以放心地选择更方便和舒适的私立医院就医。然而，张小七的客户转化率并不高。她判断，“可能是因为她认识的朋友现在经济条件不太好，算完保费后还是觉得贵，之前在私立医院也没什么经验”。

【/h/]顾东陪妻子去见一位潜在客户。他没有停止对保险资本底层资产质量的分析，也没有忘记对自己的宏观经济未来进行展望。保险订单最终失败了，张小七不太愿意带顾东去见客户，这“影响了我的业务”。

【/h/]再次闲下来的顾东约了杨浩去他之前看中的百吉饼店，他们聊了聊杨浩公司的近况。即使按照减薪的标准，杨浩也已经三个月没有正常领到工资了。“你又要背了吗？”顾东问。“又嗨了。”杨浩想了想，答道。

【/h/]12月中旬，北京的冬天开始被持续的降雪包裹。顾东像往常一样回顾了2023年的“目标和关键成果规划”，发现去年他的故事并没有按计划进行。我的儿子已经从牙牙学语成长到能说短句了。每天出门都会在育儿阿姨的示意下对他说:爸爸上班去了。再见爸爸。

【/h/]“和年初相比，唯一没变的是我每天都得躲在外面。”顾东的表情和语气变得沮丧起来。在一个下雪的冬夜，他带着滞留在外的朋友躲进了他常来的酒馆。室内暖气仍然充足。他揉了揉脸颊，点了一杯精酿啤酒:“我总是说我很顺利，但当时我只是把运气作为一个别致的借口。现在我发现可能真的是运气好，什么都赶上了。”

【/h/]落地玻璃窗外的世界渐渐被纯白覆盖，然后融进漆黑的夜晚。顾东的故事还在继续。他首先把自己比作一只在冬天努力寻找食物的野猫，然后说:“把自己比作野猫仍然是优雅的。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只流浪狗。”他喝了很多酒，并告诉熟悉的酒保把他朋友的费用记在他的账户上。但很快，被扔在桌子角落里“快乐地唱歌”的手机就是张小七的手机。快9点了，顾东该回家了。